中国海洋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9  Issue (4): 28-36  

引用本文  

郭培清, 申倩. 加拿大北极原住民自杀问题[J]. 中国海洋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9, (4): 28-36.
Guo Peiqing, Shen Qian. The Suicide Problem of Canadian Arctic Indigenous People[J]. Journal of 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 (Social Sciences), 2019, (4): 28-36.

基金项目

2018年度中国海洋发展研究会和中国海洋发展中心资助项目“北极航道开发与冰上丝绸之路建设研究”(CAMA201804)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

郭培清(1968-),男,山东诸城人,中国海洋大学国际事务与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极地政治与法律研究

文章历史

收稿日期:2019-01-24
加拿大北极原住民自杀问题
郭培清 , 申倩     
中国海洋大学 国际事务与公共管理学院,山东 青岛 266100
摘要:加拿大北极地区原住民的自杀率是加拿大国家整体自杀率的十倍左右,加拿大北极原住民自杀率的走高趋势以及一波接一波的自杀潮极易造成社会恐慌,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并带来劳动力减少以及男女比例不协调,进而使得加拿大北极地区经济发展动力不足,带来严重的社会问题。加拿大北极原住民在不同时期的自杀状况有着明显的阶段性特征,而近年来加拿大北极原住民的自杀问题愈益严重,也越来越引起国际社会的关注。严酷的自然地理环境因素决定了原住民社区必将面临各种社会问题的困扰、曾经遭受的历史创伤也引起了文化断层和传统流失继而导致族群认同危机、不完善的自杀防御机制和心理健康服务再加上其他诸如媒体的渲染、酒精和毒品的过量摄入等因素都是造成目前加拿大北极原住民自杀问题渐趋恶化的原因所在。
关键词加拿大    北极原住民    自杀问题    
The Suicide Problem of Canadian Arctic Indigenous People
Guo Peiqing , Shen Qian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 and Public Administration, 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 Qingdao 266000, China
Abstract: The suicide rate of Canadian Arctic indigenous people is about 10 times higher than that of Canada as a whole. The high suicide rate of Canadian Arctic aborigines and the wave after wave of suicides easily cause social panic, trigger "domino effect", reduce the labor force and the imbalance of male and female, and then make the economic development of Canadian Arctic region insufficient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bring serious social problems. The suicide of Canadian Arctic aborigines in different periods has obvious periodical characteristics. In recent years, the problem of suicide among Canadian Arctic aborigines has been getting worse and has attracted more attention from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ty. Harsh natural geographical environment determines that the indigenous communities will face all kinds of social problems. The historical trauma they have suffered also leads to cultural interruption and loss of traditions, which cause ethnic identity crisis. The imperfect suicide defense mechanism and mental health services, as well as other factors such as media coverage and excessive intake of alcohol and drugs, are the reasons for the worsening of the current Canadian Arctic aboriginal suicide problem.
Key words: Canada    Arctic indigenous people    suicide    

北极的开发和治理关系到当地原住民的切身利益,他们是最直接的利益攸关方,当世界各国在北极地区进行开发时,也必须要考虑到原住民的生存状况。近些年来,加拿大北极原住民的自杀死亡人数不断增多,自杀率也呈现出不断上升的趋势,已经引起国际社会高度关注,相关各国都在探讨采取何种预防机制和行动来扭转这一趋势。为此,我们必须了解目前加拿大北极地区原住民自杀情况,分析其存在的原因及造成的影响。

一、加拿大北极地区原住民自杀状况

加拿大原住民主要分为三大族群:被称为“第一民族(First Nation)”的北美印第安人、梅蒂斯人(Metis)和因纽特人(Inuit),而加拿大北极地区的原住民主要是指因纽特人,本文的研究对象也主要是针对加拿大的因纽特人。他们生活在加拿大北部地区,包括努纳武特(Nunavut)、魁北克省北部的努纳维克(Nunavik)、Nunatsiavut和拉布拉多的NunatuKavut,以及西北领土的各个部分,特别是北冰洋附近。这些地区在Inuktitut语言中被称为“Inuit Nunangat”,所以,因纽特人也把他们的家乡称为Inuit Nunangat。根据2006年加拿大人口普查的数据共有50480位因纽特人分布在加拿大各地,分布较为集中的因纽特人有44 470人,主要分布在四个地区。纽芬兰和拉布拉多的因纽特人共有4715人,努纳特西亚维特约有2160人,在南拉布拉多的NunatuKavut,大约有6000人。[1]到2011年,加拿大因纽特人增长到了近6万名,其中73%住在Inuit Nunangat。[2]

2015年9月15日,加拿大著名的统计学家、自杀问题研究专家杰克·希克斯(Jack Hicks)在参加努纳武特自杀预防行动计划的评审时提出了一份关于努那武特因纽特人自杀死亡数据的报告(Statistical data on death by suicide by Nunavut Inuit, 1920 to 2014)。[3]该报告收集并梳理了近一个世纪以来加拿大因纽特人自杀的死亡情况和数据,并进行了简要分析。关于加拿大北极原住民自杀问题的研究,希克斯做了长期的跟踪调查和研究,这就给我们研究这一问题提供了重要的参考。我们将加拿大北极地区原住民的自杀状况按照时间划分为如下三个阶段:

(一) 第一阶段:1920年以前

1920年以前关于加拿大北极原住民的自杀情况没有数据记录,只有一些零散的研究报告,如早期人类学家拉斯姆森(Knud Rasmussen)和博思(Franz Boas)所做的个例研究。[4]在那时,自杀虽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也不是普遍发生的,大多数的自杀事件都是有因可循的,比如长期卧病在床或者长期遭受虐待等,这与其他民族或地区的自杀情况并没有太多的不同,例如在中国古代以及现在的农村就存在很多由于长期遭受病痛的折磨,而缺乏就医条件或经济基础,为了不拖累家人就会采取自杀的手段。可见,在这一时期自杀的情况并不常见,具有偶然性。

(二) 第二阶段:1920-1967年

1920-1945年加拿大皇家骑警(RCMP)在西北地区编写的案件报告,即RCMP文件,是这一时期研究加拿大北极原住民死亡情况的主要数据来源。在该文件中共记载了27个自杀案例,其中有25例为因纽特人,男性有18例,女性为7例。值得注意的是,只有一个17岁左右的年轻男性自杀,并且这25个案例中没有提及使用酒精或其他物质。按照1931年人口普查的数据来计算,当时加拿大北极原住民的自杀率为20/10万。[5]通过对RCMP档案的研究,可以发现这一时期加拿大北极原住民自杀情况的特征已初步显露,主要表现为男性自杀率要远高于女性,但年轻人的自杀情况还是罕见的,加拿大北极原住民整体的自杀率也并不高,这与近半个世纪以来加拿大北极原住民自杀情况有着很大的不同。

在1946-1966年间,由于加拿大皇家骑警的机构调整,RCMP文件没有继续编写。这一时期的一个数据来源是人类学家巴力吉(Asen Balicki)的研究成果,但他的研究成果中计算出Arviligjuarmiut地区惊人的自杀率为575 / 10万人,这受到了很多人的质疑,如Rev. Franz Van De Velde牧师在他的刊物中就指出,这是不可思议的。[6]由于这一时期关于加拿大北极原住民自杀情况的统计资料出现了断层,这使得我们无法掌握该时期的确切资料,直到1967年以后这种情况才得到一定程度上的缓解。

(三) 第三阶段:1967-2018年

1967年西北地区政府(GNWT)总部从渥太华迁至耶洛奈夫(Yellowknife),西北地区首席验尸官办公室成立,并开始对北极原住民的死亡情况进行记录。根据西北地区和努那武特地区首席验尸官办公室记录的自杀死亡数据,自1967年7月13日有系统记录以来,截止到2018年10月加拿大北极原住民自杀死亡的总人数已超过850人,而且从1996年以后就没再出现过低于20人的情况,其中2013年是加拿大北极原住民有史以来自杀人数最多的一年,共有45人。[7]另外每个地区的自杀死亡人数也有着很大的差异,比如自杀人数最多的地区伊魁特(Iqaluit)高达173人,最低的地区格赖斯湾(Grise Fiord)只有4人。由此可以看出,近半个世纪以来,加拿大北极原住民的自杀状况呈现出不断上升趋势,并且地区性差异明显。

图 1我们可以看出,加拿大北极原住民的自杀死亡率是在波动上升的,而且自1997年以后自杀率都未低于100/10万。加拿大北极原住民的自杀死亡率高于加拿大国家整体平均自杀死亡率十倍之多,而且相较于加拿大国家整体自杀死亡率较为平缓的趋势而言,加拿大北极原住民的自杀死亡率则波动幅度较大,并且呈上升的趋势。

图 1 1972-2014年努那武特因纽特人与加拿大自杀死亡率(每10万人) 资料来源:nunatsiaq News.Nunavut Historical Suicide Data. https://www.scribd.com/document/281417838/Nunavut-Historical-Suicide-Data.2015.09.16.

表 1可知,自1989年以来,加拿大北极原住民自杀率在性别和年龄段上都存在很大差距,男性的自杀死亡率大概是女性的三倍。从年龄段来看,15-24岁的青少年面临着最高的自杀风险,比如在1999-2003年间甚至达到了457.7/10万,其次是25-34岁的年龄段也面临着高风险,而其中自杀死亡率最低的群体是55岁以上的高龄群体,这就表明相对1967年以前,加拿大北极原住民的自杀情况呈现出年轻化的趋势。

表 1 每五年一个周期努那武特因纽特人的自杀死亡率(每10万人)

除此之外,1999年4月1日至2010年3月31日这个十年中,因纽特人的302例自杀事件中有82.7%的死者可以检测出有毒物质样本,27.2%的样本酒精测试呈阳性反应。Iqaluit地区和Cambridge Bay地区分别有73.0%和71.4%的样本酒精测试呈阳性反应,但其余23个努那武特社区的样本只有16.2%呈阳性反应,另外,在这302例自杀案件中有34.7%的样本大麻素检测为阳性反应。在15-19岁的死者中,11.4%的酒精测试呈阳性,41.9%的大麻素测试呈阳性。[8]这就说明了,在自杀死亡的加拿大北极原住民中大部分的死者在临死前摄入过不同剂量的酒精和大麻等物质,并且表现出明显的地域性特征,除此之外,这也表明青少年群体的自杀与酒精以及大麻等成瘾物质的摄入也具有某种程度的相关性。

通过以上的数据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加拿大北极原住民的自杀状况具有以下几个特征:(1)加拿大北极原住民自杀死亡人数和自杀率都呈波动增长趋势;(2)加拿大北极原住民自杀死亡率远高于加拿大国家整体的自杀率,大概是其自杀率的10倍;(3)加拿大北极原住民的不同社区之间自杀率高低悬殊;(4)加拿大北极原住民自杀率存在着性别差异,男性的自杀率最高是女性的三倍左右;(5)不同年龄段自杀率也有所不同,而且有年轻化趋势,15-24岁的青少年自杀率最高,老年人的自杀率则相对较低;(6)酒精和大麻等的使用与加拿大北极地区原住民尤其是青少年群体的自杀有相关性。对加拿大北极原住民自杀状况的梳理以及特征的概括对其自杀原因的分析是十分有益的。

二、加拿大北极地区原住民自杀原因

加拿大北极原住民的自杀率在不断地增长,而且远远高于加拿大国家整体的自杀率并呈现出波动上升的趋势,与其他发达国家相比,加拿大国内自杀率的族际差异更加明显,不同的年龄段、不同性别自杀率差距悬殊,而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一) 特殊的地理环境因素

加拿大北极地区作为一个特殊的地理单元,以北纬60度以北划分,包含育空地区、西北地区以及努纳武特地区,从人口密度来看,2015年育空地区人口密度为0.08人/km2,西北地区为0.04人/km2,努纳武特地区甚至达到0.02人/km2[9]整个加拿大北极地区普遍呈现高度的地广人稀的状态。长时间生活在北极地区地广人稀的环境容易使当地居民产生孤独感,从而影响正常的人际交往,更容易产生包括抑郁、焦虑等负面心理情绪。根据自杀的人际关系理论,受挫的归属感是导致自杀的重要因素,“各种与自杀相关的社会疏离指数——独居、孤独和低社会支持都与生命全程中的自杀有关,这些都是归属需要未得到满足的指标”。[10]受挫的归属感是一种“动力性的认知情感状态而不是一种稳定的特质,它同时受到人际间和个体内部因素的影响,包括真实的人际氛围(如社会网络中的个体数量)、激活的人际图式(如把他人的行为解释为拒绝的倾向)以及当前的情绪状态(如抑郁的心境)”。以努纳武特地区为例,根据2016年统计,努纳武特人口总计35944人,分布在将近18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整个地区规模最大的社区Iqaluit只有7082人。[11]

加拿大北极地区小规模且分散的社群导致成员流动性不足,人际交往的需求难以满足并使得自杀行为更容易发生。北京协和医学院病理学专业的陈楠博士对中国南极中山站考察队员的生理及心理变化情况进行研究,发现在越冬期间考察队员疲劳、愤怒、紧张、困惑等负面情绪呈现明显增加。[12](P20-26)而当人们长期处于负面情绪中时则更容易做出冲动的自杀行为。再者就是北极气候变化引起的原住民群体代际文化冲突也是导致自杀的潜在因素。一方面,预测气候的能力是传统因纽特人生活的重要技能,随着极端天气状况的频发,气候预测越来越困难,使得原住民关于气候预测的技能难以为继,这增加了老年人的困惑感与挫败感,也加剧了传统因纽特原住民生活的困难程度,同时还造成了原住民传统文化的代际断层。另一方面,环境变化与现代技术的普及加剧了原住民内部的文化冲突,这一点在老年与青年群体中表现得十分明显。由于气候及环境的急剧变化,原先的地理特征也变得不再明显,人们需要利用现代科技进行出行、导航、狩猎等生产生活活动,这些现代科技手段在年轻人中尤为受到欢迎。而老年人担忧广泛使用的现代科技会使得人们忽视传统知识的价值与作用。[13][14]以上的这些原因都给加拿大北极原住民造成了强烈的心理上的不安全感,而这也是导致加拿大北极地区原住民自杀问题的一个潜在的诱发因素之一。

(二) 面临现实的社会问题

随着北极地区开发进程的加快,加拿大北极地区原住民也被卷进了这一浪潮之中,与之相伴的就是他们生活状况的改变。在北极地区的自然资源不断被发现和开发的过程中,现代化的产业开始进入北极地区,对北极地区的经济结构产生了一定的影响,[15]今天的加拿大北极原住民社区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问题,而这与加拿大北极原住民居高不下的自杀率有着深刻的联系。在许多现代北方社区,那里人口稀少,水果、蔬菜和牛奶等食物必须依靠长途运输,但是那里很少有深水港,所以主要是依赖加拿大联邦政府提供的集装箱船利用夏季的几个月(阿蒙森湾基本上没有冰),在深水中停泊,再用驳船将货物运送到这些偏远社区。这些物资的获得对当地居民来说是非常不易的,因此这些商品的价格都比较昂贵,尤其是当气候突然发生变化时。政府就不得不通过空运的方式为该地区输送生活必需品,以保障该地区基本的生活物资。[16]比如,在2018年10月,由于海冰的提前到达,阿蒙森湾被高纬度北极圈漂移过来的冰块封锁,运输驳船无法到达该地区,甚至加拿大海岸警卫队在该地区最大的破冰船——Louis St Laurent号——也未能帮助破开驳船的通道。致使该地区无法接收食品、燃料和木材的供应,以致西北地区政府不得不通过空运的方式为该地区输送生活必需品,以保障该地区能够安然过冬。[17]由于当地特殊的自然地理条件,当地面临着诸如传统的食品安全、外部供给不充足、信息以及物流不畅通的问题,这些社会问题就使当地原住民容易产生孤独感和挫败感,这也是抑郁症的诱发因素之一。

另一方面,加拿大北极原住民与非原住民相比也面临着严重的经济发展程度低、教育水平不高、就业不充分、经济来源较单一、住房短缺、生活质量低等方面的问题。一家加拿大的原住民企业培训公司(Indigenous Corporate Training Inc.)在它的网站上提出了加拿大北极原住民最关心的8个关键问题:(1)健康:原住民的患病率高,尤其是慢性疾病的增加,原住民儿童的呼吸类疾病和其他的传染病也显著高于其他非原住民儿童;(2)教育水平较低:加拿大统计局最近公布了一组表格,数据显示2016年,25岁至64岁的Nunavummiut地区因纽特人一百个人中只有四个人拥有大学学位。相比之下,加拿大整体而言,每100人中就有31人拥有大学学位;[18](3)住房不足,生活条件拥挤:第一民族的Attawapiskat社区拥挤的住房情况引起了国家和国际媒体,甚至是联合国的注意,然而这并不是一个偶然的例子,太多的原住民社区正在与此作斗争;(4)收入水平低;(5)失业率上升:原住民劳动年龄人口的失业率为15%,是非原住民7.5%的失业率的两倍;(6)更高的监禁率:2015年至2016年,在省和地区惩教机构中,原住民成年人的比例过高,占26%,约占加拿大成年人口的3%;(7)儿童和青少年意外伤害死亡率较高:根据加拿大卫生部的统计,原住民儿童死于意外伤害的可能性是同龄非原住民儿童的三至四倍;(8)更高的自杀率。[19]加拿大北极原住民与非原住民在各方面的巨大差距,极易造成原住民群体心理上的落差,对生活现状不满,产生极度的自卑感继而出现厌世、抑郁等心理问题,严重的情况下就会选择自杀。

(三) 历史创伤

目前加拿大北极原住民所面临的现实社会问题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如果仅仅从现实问题入手去分析其自杀的原因,显然是不能对其自杀问题有深刻的理解,还应当追溯到其特殊的历史因素中去,现代的加拿大北极原住民社区所面临的社会问题都浸透在其特殊的历史因素中,两者不可分割。

首先是殖民者的闯入以及加拿大政府强迫位于魁北克东北部的因纽特人进行迁移。二战结束以后,出于冷战的需要,加拿大政府强制将位于魁北克东北部的因纽特人进行迁移,并在他们原先居住的土地上建立军事基地。当时倡导因纽特人迁移的政府官员认为这是国家安全之所需,并且可以促进原住民更快的融入现代生活。[20]因纽特人离开了世代赖以生存的土地,有的在搬迁过程中感染疾病而死亡,他们中的一部分在新的生活环境中不能很好地适应,自暴自弃并沉溺于酗酒、吸毒,甚至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被殖民的历史对因纽特人的心理健康埋下了极大的隐患。[21]

其次是加拿大原住民寄宿制学校对原住民社会造成历史性创伤。自1876年第一所原住民寄宿学校建立,至1998年最后一所原住民寄宿学校关闭,共计“150000名原住民儿童被迫进入教会学校接受基督教教育,其中约50000名被虐待致死,另有约55000名混血儿被强制送到白人家庭寄养,还有约80000名寄宿制学校的幸存者”。[22]加拿大原住民寄宿制学校对原住民学生生活、家庭和文化造成了恶劣影响。20世纪80年代,大批印第安寄宿制学校(IRS)的幸存者、幸存者家属和原住民群体领袖建立了支援团,发起了控告加拿大联邦政府和基督教会学校的诉讼活动,并公开了许多印第安寄宿学校鲜为人知的悲剧事件及幸存者悲惨的寄宿学校生活经历。[23]2008年6月11日,加拿大总理哈珀代表加拿大政府向印度寄宿学校的学生道歉,并且表示印第安寄宿制学校教育是加拿大历史上的一个悲剧,也认识到寄宿制学校想要将原住民儿童与他们的家园、家庭、传统和文化相隔离,基于原住民文化和精神信仰是低等的这种不平等的假设而意图把他们同化到主流文化中的政策是错误的。“政府现在认识到,印度寄宿学校政策的后果是十分消极的,而且这一政策对原住民文化、遗产和语言产生了持久和破坏性的影响。”[24]

继加拿大总理哈珀之后,教皇本笃16世和教会也都相继发表了道歉声明,2007年,加拿大法院批准通过了“印第安寄宿制学校和解协议”,[25]这标志着加拿大历史上最大的集体诉讼案已达成和解。和解协议规定:“政府应支付给所有的原寄宿制学校学生一笔补偿款,并额外支付给那些遭受性侵犯或严重身体侵犯或其他侵犯的学生一笔额外补偿款。”该协定的一项内容是设立加拿大真相与和解委员会(The Indian Residential Schools Settlement Agreement,TRC),以促进前学生、他们的家庭、他们的社区和所有加拿大人之间的和解。同时,协议还规定建立原住民康复基金会、开展各类和解活动、成立真相与和解委员会、开展心理健康咨询活动等。在2007年至2015年期间,加拿大政府提供了约7200万美元资助TRC的工作。TRC花了6年时间走遍加拿大各地,听取了6500多名目击者的证词,并于2015年12月提供了最终的调查报告,加拿大总理特鲁多代表加拿大接受了TRC的最终报告,还承诺加拿大政府将与各省、各地区、第一民族、梅蒂斯民族、因纽特人团体和教会团体紧密合作,落实TRC的建议,包括执行《联合国土原住民权利宣言》,继续推动于原住民之间的对话和合作。[26]自2016年开始,不同地区的原住民与原住民团体和加拿大政府之间陆续达成了多项和解协议以推动和解进程,然而和解之路仍然曲折艰难。虽然和解协议对受到伤害的原住民给予补偿并后续建立了各种机制来帮助这些原住民群体,但是很多受到伤害的原住民并不能从这些阴影中走出来,这也是造成原住民高自杀率的重要原因之一。

(四) 文化断层与传统流失导致的族群认同危机

耶鲁大学研究机构的克拉尔(Michael Kral)根据1998年对北极地区原住民的访问发表了一份关于因纽特人自杀问题的报告。研究发现,从1993年到1997年,现在被称为努纳武特地区的自杀率为每10万人88人,是世界上自杀率最高的地区之一。克拉尔认为,因纽特人疏远的一个主要原因是由于文化的快速变化而导致的代际交流的中断,[27]文化断层与传统流失会引起族群认同危机,而对族群的认同感又影响着原住民的心理健康水平。影响族群认同的三大因素分别是自我认同、家庭认同和语言认同,而由于加拿大原住民经历了殖民时期、历史迁移以及寄宿学校制的冲击,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加拿大原住民的自我认同、家庭认同和语言认同,而这些无疑都影响着原住民的心理健康水平。由于加拿大原住民经历了殖民时期、历史迁移以及寄宿学校制的冲击,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加拿大原住民的“自我认同、家庭认同和语言认同”。[28]20世纪加拿大的寄宿制学校使得因纽特儿童隔绝了与家人族人相处的机会,遭受身体虐待和性虐待,并严酷压制其文化认同,不能参与传统的社会活动,也失去了向家人学习传统技能的机会,当他们长大后就无法融入到民族传统文化中,造成了与本民族文化传承和语言的脱节,引起了民族认同危机,这也是导致原住民抑郁、药物滥用、自杀等事件频发的原因。

现代化经济生产方式的冲击,导致原住民经济来源不得不发生转变,再加上主体民族的轻视以及历史上加拿大的同化政策所造成的代际创伤,很多原住民感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和被边缘化,在大多数的原住民社区都蔓延着这种自卑和绝望的气氛,而这种状况对男性的影响程度要甚于女性。在做家务和照顾孩子的任务方面有一些历史的连续性,妇女的社会技能可以很好地转移到人力服务并且有益于现有的工作, [29]而相对于男性来说要想在社会工作中获得成功则是更加艰难的,这就更增加了男性在社会中的挫败感。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加拿大北极原住民中男性的自杀率要远高于女性的原因。

(五) 不完善的自杀预防机制和心理健康服务

医学杂志编辑艾格森(Laura Eggertson)和帕特瑞克(Kirsten Patrick)曾在文章中表示,在有政府牵头的自杀预防项目的21个发达国家,自杀率下降了。然而,在加拿大,自杀对于15-34岁群体来说是仅次于机动车事故的第二大死因,并且加拿大自杀预防协会(Canadian Association for suicide prevention)表示,加拿大仍是唯一一个没有实施自杀预防战略的发达国家。因纽特政治协会已经制定了一个以证据为基础的自杀预防策略,并且该组织的领导人也认为自杀是可以预防的,高自杀率是可以降低的,比如加拿大魁北克省。自从魁北克在1998年发布了自己的预防策略以来,该省已经将15-19岁青少年的自杀率降低了一半,总体自杀率降低了三分之一。然而魁北克省的原住民选择了退出这一战略,所以他们的自杀率并没有下降。魁北克的自杀预防战略主要包括通过危机热线和广泛的病人随访来扩大服务范围两方面。但是自杀预防战略不应局限于心理健康,它还应该包括及早发现有遭受性虐待和身体虐待危险的儿童,并通过合适的文化活动项目进行干预,比如学校。除此之外,更多的部门也应该被涵盖在内,如教育、司法、就业和社会福利等部门。[30]

2009年,加拿大自杀预防协会发布了第二版国家自杀预防战略蓝图。虽然加拿大各省利用该文件建立了省自杀预防框架并得到国际承认,但加拿大政府尚未承认该文件。加拿大政府在2012年12月通过了《防止自杀联邦框架法》,迈出了制定国家战略的第一步。但是自那以后,政府就没有进一步推动制定战略。每年的9月10日是世界预防自杀日,也是加拿大北极原住民的努纳武特拥抱生命日,在这一天加拿大北方的社区会举行盛大的集会,旨在促进对自杀的了解和强调预防活动。2016年,ITK颁布了《国家因纽特人自杀预防战略》(National Inuit Suicide Prevention Strategy),这份文件指出了指导因纽特努南加特地区和社区预防自杀努力所必需的六个优先行动和投资领域:(1)创造社会公平;(2)创造文化连续性;(3)从出生开始培育健康的因纽特儿童;(4)确保因纽特人获得连续的精神健康服务;(5)治愈尚未解决的创伤和悲伤;(6)动员运用因纽特人的知识以恢复精神健康和自杀预防。[31]但是这些努力并没有引起加拿大人对于原住民高自杀率的问题足够的重视,目前,加拿大北极地区原住民的心理健康服务设施仍旧是不完善的,尤其表现在资金和心理健康服务资源的匮乏,例如2018年9月-10月间努纳维克地区出现的大量学生自杀事件,学校董事会组建了一个危机小组,根据需要飞往努纳维克社区。但仅几周的时间,这方面的资源就已经捉襟见肘。[32]由此可见,加拿大在应对北极原住民自杀问题的事情上重视程度还不够,其预防机制和社会健康服务资源远远不足以应对北极原住民的自杀问题。

(六) 其他因素

造成加拿大北极原住民高自杀率的因素是多方面的,麦吉尔大学的精神病学专家柯梅尔(Laurence J. Kirmayer)曾在他的文章中指出,当报纸、电视或其他大众媒体上突出自杀行为时会导致在自杀事件发生后的一到两周内死亡人数的增加,这种关系是成正比的;也就是说,媒体报道越激烈,自杀率越高。[33]例如,在2015-2016年期间,马尼托巴省和安大略北部的第一民族社区的年轻人自杀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而在同一时期,努纳维克也有12人自杀。另一方面,酒精、大麻以及其他毒品的摄入也是造成原住民自杀率升高的一个助推性因素。我们都知道,酒精的过量摄入会严重影响到大脑的中枢神经,大麻也被认为是对身体有害的“软毒品”,吸食后会造成幻觉、意识扭曲等症状,虽然其致瘾性相对较弱,但其经常会诱使吸毒者吸食鸦片、海洛因等“硬毒品”,并且具有较高的致癌性。还有数据分析表明,在自杀死亡的加拿大北极原住民中大部分的死者在临死前摄入过不同程度的酒精和大麻等物质,酒精和大麻等物质的摄入无疑成了这些具有强烈自杀意念的人采取自杀行为的助推剂。然而,从2018年10月17日起,娱乐性大麻在加拿大正式合法化,加拿大成为世界上继乌拉圭之后第二个全国范围“大麻合法”的国家。在加拿大北极原住民吸毒和自杀问题如此严重的情况下,加拿大放松对大麻的管控,在不知道是否能起到打击黑市大麻的作用的情况下,会对这些原住民尤其是青少年带来怎样的影响?会不会进一步加剧原住民自杀问题?这一问题值得关注。

三、加拿大北极原住民高自杀率带来的影响

针对北极原住民的高自杀率,加拿大方面也采取了各种预防战略和措施,但是仍然收效甚微,加拿大北极原住民的自杀率并没有明显降低的趋势,这就给加拿大尤其是北极原住民社区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目前,加拿大联邦政府通过与各省、地区以及社区之间的合作,并吸纳非政府组织的力量,形成了一套较为完备的自杀预防体系。加拿大联邦政府下设了加拿大公共卫生署(Public Health Agency of Canada)和加拿大精神卫生委员会(Mental Health Commission of Canada)等来支持在个人和社区中建立复原能力以帮助克服逆境的项目,促进心理健康和福祉。各省和地区为原住民提供卫生保健服务和支持,包括危机干预、诊断和治疗。非政府组织则站在了提供热线电话和危机管理以及帮助性咨询等服务的第一线。其中一些组织还对那些最需要帮助的人进行研究、制定计划、提供培训、提高认知和宣传。加拿大的许多社区也致力于提高人们对自杀的意识,鼓励人们进行关于安全的对话。此外,加拿大还通过了“国家因纽特人自杀预防战略(National Inuit Suicide Prevention Strategy)”、“第一民族精神健康连续框架(First Nations Mental Wellness Continuum Framework)”以及由加拿大第一民族卫生部和因纽特人卫生部牵头,与原住民组织合作制定了由加拿大卫生部通过的“全国原住民青年自杀预防战略(The National Aboriginal Youth Suicide Prevention Strategy)”等一系列政策框架。[34]然而,尽管加拿大为预防自杀制定了较为完备的架构体系,但是却收效甚微,主要原因在于这个完备的体系背后缺乏支撑——资金。政府很少直接参与到原住民自杀预防的具体活动中去,而很大的一部分活动项目主要是由原住民组织及其他非营利性组织来主导和付诸实践的,这些组织在自杀预防战略中起着最为直接的作用。但是,这些组织自身力量有限,其主要的资金来源于政府的拨款以及向公众募集,获得的资金难以支撑起这些组织在自杀预防项目上的庞大支出,并且北极地区地域广阔,人口居住较为分散,很多地区交通不变,这些组织所拥有的专业人员数量有限,这都为加拿大自杀预防战略的有效实施增加了障碍。另一方面,这也更深层次的反映出加拿大国内发展严重不均衡的状况,相对于加拿大南部各省,加拿大北极地区的发展明显滞后,如果这种状况得不到改善,这将继续成为与原住民和解进程中的严重阻碍。加拿大北极地区原住民急需改变目前的经济发展现状,这就有利于其他国家加强与原住民之间的合作,共同参与到北极地区的开发和治理中去。

加拿大北极原住民自杀率的不断升高,尤其是15-24岁年轻人中男性自杀率的升高所带来的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劳动力人口的减少,以及男女比例的失衡。生产资料和劳动力是推动社会经济发展的必不可少的要素。加拿大北极地区拥有巨大的开发潜力,丰富的金属矿产资源以及石油天然气等能源。例如,目前,世界钻石市场的3/4产自加拿大,已超过南非;[35]早在20世纪20年代开始,帝国石油公司(Imperial Oil)就在西北地区发现了Norman Wells油田;于1997年投产的位于纽芬兰海岸外的海伯尼亚油田(Hibernia field)是加拿大最大的近海石油项目;[36]AgnicoEagle矿业公司在努那武特地区投资开发的两座金矿,计划在2020年将黄金产出提升至200万盎司。[37]除此之外,北极西北航道大部分航段位于加拿大的北冰洋沿岸,随着北极海冰的逐渐消融,北极航道的价值逐渐凸现出来,成为诸多国家竞相投资的目标。加拿大北极地区巨大的开发潜力随着开发技术的不断突破和日渐成熟,最终会进行大规模的开发,而在此过程中北极原住民的劳动力资源占据着优势地位,他们对北极独特的地理环境的适应和认知是外来者所无法媲美的。加拿大北极原住民尤其是青壮年男性的高自杀率,则降低了北极原住民社区的劳动力水平,阻碍了加拿大北极地区经济的快速发展。另一方面,男女比例的不协调也会带来诸如婚姻等社会问题的增加。加拿大北极原住民的自杀问题是原住民与加拿大政府和解进程的重要方面,同时它也从侧面反映了原住民社会目前面临的多重困境,这已经上升为困扰原住民社会发展的主要问题之一,这一问题如果得不到重视和解决,则加拿大政府与原住民之间的矛盾化解将会步履维艰。

另外,加拿大北极原住民的高自杀率会引起原住民社会的恐慌以及更多的自杀行为效仿者,继而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2018年9月-10月努那武特地区发生的一连串青少年自杀事件给原住民社区蒙上了一层阴影,魁北克努那维克地区教育委员会的负责人瓦特(Robert Watt)认为,这些学生的自杀死亡事件给其他在校学生、家庭以及校董事会的工作人员都带来了“巨大的影响”,这是一场“深刻而持续的危机”,并呼吁在地区层面上采取紧急集体行动以应对这次危机。[38]大量青少年的自杀行为极易引起其他抑郁、焦虑有自杀倾向的青少年的模仿,从而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出现大规模“自杀潮”现象,这也是原住民地区对此问题如此重视并要启动紧急集体行动的原因之一。这些自杀行为已经不仅仅是个人的生命受到损害的问题,而会危及到整个社会的稳定和发展。不仅如此,加拿大北极地区原住民的高自杀率也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关注,2018年10月底,国际红十字会派人进驻原住民自杀率高的社区,这也给加拿大联邦政府带来了一定的影响和压力。

四、结语

随着北冰洋海冰的不断融化,北极地区的价值逐渐凸显出来,日益成为各国关注和博弈的焦点。加拿大北极原住民也在不断地谋求成为北极事务中的一个关键角色,然而其自身严重的自杀问题削弱了其民族的自信心和凝聚力,与面临的其他诸如教育、经济、就业等问题一起成为促进其民族发展的阻碍力量。加拿大北极原住民的高自杀率问题被社会各界诟病已久,但联邦政府似乎从未真正下决心解决这一问题,目前加拿大的发展重心有北移的倾向,但是这一问题呈现出的恶化趋势,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加拿大北极地区的发展,只有着手降低加拿大北极原住民的高自杀率,改善北极原住民社区的生活现状,提升原住民社区经济发展活力,才能真正为加拿大北极地区的社会经济带来长足稳定的发展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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